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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烽/南京的安庆水饺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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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图片来自网络)

  在南京的街头巷陌时常会遇见“安庆元素”,安庆水饺店便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,以至于身边的同事朋友都认为,水饺是安庆最有名的小吃。

  我在南京第一次与安庆水饺店邂逅是在1995年。那时,我刚结束新兵连集训,被分配到部队的电影放映队工作,随老兵到南京城里的军区文化站取电影片。部队在南京的远郊,毗邻镇江市句容县(现为句容市),距离市区有三十多公里,我们乘坐中巴车,沿着拥堵的宁杭公路走走停停,来回要三到四个小时。

  天很冷,天空昏暗,北风呼啸,似要下雪。我和老兵一大早就从部队出发,赶到城里取到影片时已是十一点多钟了。我们一人拎着两大桶电影片,走了差不多两公里才到车站,一问,最早到部队所在镇上的那趟车要到中午十二点半才发车。我俩的手已经冻僵了,肚子也饿得咕咕叫,真是饥寒交迫。抬头一看,街对面有一家挂着“安庆水饺店”招牌的小吃店,门口的锅里热气腾腾。老兵搓着冻僵的手,看了看我,笑着问道:“是想家了,还是想吃了?”我怯怯地回答说:“都有吧。”老兵瞥了我一眼,笑着拍了我一下肩膀说:“那行,反正也赶不回去吃饭了,吃饱喝好不想家,我请客。”

  小店不大,三张桌子,有点拥挤,好在收拾得比较干净。店里顾客还不多,我和老兵挨着靠门口灶台的一张桌子坐下,一位中年妇女操着浓浓的安庆口音热情地与我们打招呼。近闻乡音,倍感亲切。老兵小声地对我说:“嗯,有点像唱黄梅戏。”接着问我:“一人先来半斤水饺,够不?”还没等我回应,女人愣了一下,说:“我们水饺只分大碗、中碗和小碗,不论斤两。”在北方,所谓的水饺是那种大个儿的,都是论斤两卖,一般规定一两几个,老兵是河南人,一时有点懵。正在灶台上煮面条的男人连忙解释道:“哦,馄饨在安庆也叫水饺,带汤水,所以按碗的大小来分的……”老兵听了半天才搞明白。从此以后,但凡部队食堂吃馄饨,战友们就戏称为吃“安庆水饺”。

  我们一人要了一大碗。不知道是因为真的饿了,还是离开家乡久了,水饺刚一端上桌,我顾不上烫,就迫不及待地先喝了一大口汤,一股暖流直达胃底,寒意顿无,那纯纯的久违的鸡汤味在唇齿间弥散开来,一下子就充满了整个口腔,让人有种要掉眼泪的感觉。

  现在,不管是南京本地人还是长年生活在此的外地人,早已熟知安庆水饺店卖的是馄饨不是水饺,他们一进店便会喊一声:“老板,来一碗儿馄饨。”据说,南京人吃馄饨的传统就是从安庆水饺开始的。一碗馄饨搭一笼汤包,与鸭血粉丝汤一起成了南京人早餐的标配。那浓郁鲜香、清澈见底的汤头,皮薄馅足、晶莹剔透的馄饨,和着一把青绿白嫩的葱花,品相煞是诱人,一碗下肚,更是让人心满意足,回味悠长。

  2006年我从部队转业后留在南京工作,住在城里,吃安庆水饺的机会就更多了,有时在上班或下班的路上,也会要上一碗,总想找找家乡的味道。也因此认识了几家店的老板,这些店大多是夫妻店,店面普遍不大,小本生意,一般也不请伙计,所有活儿都是夫妻全包。店主为人都很热情和善,与周围的邻里和商户关系处得也都不错。有一次,我在一家店用餐,一位小伙在刷手机结账时刚好接了个电话,然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。老板娘一细算,发现小伙子少付了五块钱,正准备跑出去要回来时,老板喊住了她说:“现在谁还缺这五块钱,人家肯定是有急事搞错了,别耽误人家时间了。”一句话,就像馄饨汤一样暖人心。

  随着城市多元化的发展和生活节奏的加快,与二三十年前相比,安庆水饺的口味也渐渐发生着改变,比如,原先安庆水饺的灵魂和标志——纯鸡汤的汤底,也多被各种调味剂所取代,而且口味也越来越偏重,全然没了纯鸡汤的清爽与鲜美。这虽是店家适应市场、调和众口的需要,但对于我这样意在那口家乡味的安庆人来说,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太好接受。有时路过一家安庆水饺店,刚一进店,可迎接你的店主却操着一口普通话或是其他地方的方言,一问才知道,店面是从别人手里盘过来的,占着安庆水饺的名气,索性店名都不改,一下子就让人没了食欲。

  安庆水饺店一般都是以小吃店、排档等形式亮相在南京的街头巷尾,是地地道道的民间小吃,而且味道可能也在发生着变化,但这恰恰说明安庆水饺亲民朴实、兼顾包容的品质,就像许许多多在南京工作和生活的安庆人一样,踏实低调、勤劳精干,坚持向下扎根,这种接地气的小吃虽难登高档酒店的大雅之堂,却赢得了南来北往的普通市民的青睐,成为人们的生活日常,也为南京这座城市增添了一缕浓浓的烟火气。

(汪烽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