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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拱

  城郊凌桥村,是现代著名教育家、化学家王星拱的故乡。我曾拜谒过王星拱墓地,却没有去寻访凌桥。拱与凌,均透着向上的力量。王星拱曾在日冠入侵时,立下“痛心疾首,奋起抵抗,一腔热血,培养人才”的誓言,故而他与他的武汉大学,“抗战一日不止,弦歌不辍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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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星拱半身像(图片来自网络)

  印象中王星拱墓地,僻静冷落,除了我们数人,没遇到其他瞻仰者。墓前地砖缝隙中长出一丛丛几十公分高的草,半枯半青,寒风中摇曳,发出“嗖嗖”之声。王星拱雕像,相貌高古清秀,气质温文尔雅。我每次看王星拱的照片,都感觉到一种出尘淡定的静气,一种昂扬不屈的正气,一种学贯中西的文气。先生主张为人处世,要“一身正气,两袖清风,刚正自立,不卑不亢”。墓后四块竖立的石碑,各镌一字,合为“一代完人”。这是王星拱1949年10月8日去世,时任上海市市长的陈毅题写的挽幛。后来似无人再享此令名殊荣。历史上,倒是有一个学者被称为“一代完人”,他就是明代“蕺山学派”的开创者刘宗周。

  明朝天启四年(1624),朝廷欲招刘宗周进内阁,特照会赞扬刘宗周:“千秋间气,一代完人。世曰麒麟凤凰,学者泰山北斗。”刘宗周不愿出山则罢,他还上疏批评世道日衰,士大夫不知礼义是啥东西,往往知进而不知退,或者以退为进,藏身愈巧,贸贸然奔走于声利之场,等等。纪晓岚编纂《四库全书》对刘宗周的《刘蕺山集》撰写提要,称刘宗周“一扼于魏忠贤,再扼于温体仁,终扼于马士英,而姜桂之性介然不改,卒以首阳一饿,日月争光,在有明末叶可称皦皦完人,非依草附木之流所可同日语。”

  陈毅挽称王星拱“一代完人”,源自这个典故吗?王星拱迫于学潮及政治运动压力、国民党派系间斗争险恶形势,于1948年5月辞去中山大学校长职务,回乡定居。160余名教授联名致电教育部长朱家骅:“本校王校长德高望重,士林共仰,长校以来,尽筹硕画,建树甚多,方期继续主持,更图发展,忽闻有辞职之讯,群情惶惑,难以言宣。为本校前途计,敬乞鉴詧,俯予恳切挽留,以慰喁望。”朱家骅慰留王星拱,他没回校。后来国民政府还多次派人劝其去台,也被他拒绝。

  星拱者,众星环绕北斗之象。《论语》言:“为政以德,譬如北辰,居其所,而众星共之。”柳宗元《邕州柳中丞作马退山茅亭记》说:“诸山来朝,势若星拱。”

  我在了解了刘宗周生平事迹后,感喟刘宗周何尝不是一个推崇“星拱”之治且自身被众星拱月的人物。黄宗羲、陈确、张履祥、陈洪绶、祁彪佳等著名学者与气节之士均出其门下。刘宗周却没有让“蕺山学派”弟子一个鼻孔出气,一副腔调立言。如:他反对朱熹的许多观点,认为朱的格物穷理的理论支离破碎,而张履祥将朱熹释“格物”为“即物而穷其理”与《中庸》“择善”精神统一起来,并抬升到一个新的高度。

  我离开河堤,前往星拱小学——星拱已成县城的文化标签之一,但没有乱贴的嫌疑,包括星拱书店、星拱文化中心。我的微信朋友圈里有个星拱小学的教师,她晒过学校的“立格楼”,及校训“立完人之格,育阳光之人”。听她说,即使有人认为这两句对仗不怎么工整,词性对应不合规则,学校也不愿更改。我觉得此训甚好,对于儿童教育,恰如其分。我家有个亲戚的小女儿陈玉琪在星拱小说就读,她母亲说这孩子难管。我没问她为什么难管,若人格正常,何必约束儿童好玩的天性呢?

  没人嘲笑天上的鸟,除非太无聊它们随意分行,有一只飞在行列之外写下这两句话,我回头一看,仍见河流在城市喧嚣之中,泻春,鉴神,洗涤阳光白云。高河,曾经是一个小镇的外河,现在是一座城市的内河。曾经是一条河的名称,现在是一座城的名称。境界显然不同,流淌在平地而非丘陵山区的河,其高之意,我以为在于格局。


(何诚斌)